医渡云

　　为了达到日本客户的要求，曹县的商会把日本客户请到厂里一个月，检查问题，直到完全合格为止。

　　文|一一

　　最近，曹县突然火了。

　　从4月13日到5月17日，微博上关于曹县的话题阅读量超过了5亿，而在某短视频平台，#曹县#、#山东菏泽曹县#两个话题的总播放量超过4.8亿。

　　“曹县是什么梗”，不出意外地成为热搜。

　　曹县为何突然爆火？

　　原来，一位山东曹县的网红博主孙硕用独特口音喊出“山东菏泽曹县666”的口号，因为表演夸张而被不少网友效仿，越来越多的人自发加入到这场为自己家乡打call的行动中，逐渐成为一种独特的网络表达，并被网友调侃说“宇宙中心曹县”“宁睡曹县一张床，不买上海一套房”“北上广曹”……

　　魔性口号带火山东曹县的短视频作者孙硕

　　曹县火得如此意外，又如此热烈，热潮中人们发现，曹县简直是个宝藏县城呐！它不仅是全国最大的影视服装生产基地，还包办了九成日本人的葬礼！从生到死，是用实力惊艳众人的隐形冠军。

　　曹县棺材，日本最爱

　　曹县位于苏鲁豫皖四省八县交界处，170多万人，明代开始设县，也是黄河入鲁第一站……历史悠久、位置特殊、人口庞大，勾勒了当地的基本面貌。20年前，曹县还是人均GDP全省倒数第一、扶贫攻坚的重点扶植对象。“村里没路灯，错落遍土房”的鬼村，让绝大多数人只能背井离乡去讨生活。

　　曹县棺材和日本丧葬业的首次合作，始于2000年。

　　曹县是中国著名的“泡桐之乡”，桐木成材期短、轻质耐潮，不适合做家具，却是制作棺木的首选。日本的丧葬习俗是要连人带棺材一起火化，要求棺木要轻便易燃，要严丝合缝，不能发出一点声响，还要棺木带有樱花等日本文化符号。

　　日剧《入殓师》中的火化场景

　　这些要求对曹县人来说都不是问题。

　　当地有最合适做棺材的木材，有明清流传下来的非遗木雕技艺，以及最最便宜的人工。这一切的完美组合让曹县出口的棺材成为了物美价廉的代名词。以前，在日本买一口桐木棺材要200万日元（约合近12万元人民币），而曹县出口的棺材，最便宜的只要200元人民币。

　　如此巨大的价差，当然会有源源不断的订单。

　　师傅们手指翻飞之间保证棺木成品的尺寸误差不超过2mm，连日本客户都直呼“无需检查”，“我们做的就是黑白两道的生意，只有诚实的手艺骗不了人，更骗不了鬼”。

　　雕刻师傅对棺材上的图案精雕细琢

　　曹县人民做棺材是认真的。

　　山东曹县生产的日式棺木。摄影|马纪朝

　　日本棺木大多采用实木，为了减少物流成本，曹县工匠把木材升级成更省钱的空心桐木——同样一方木材，实木只能做三四口棺木，空心木却能做几十口。

　　生产成本大幅下降，但品质一点不掉价。看似简单的棺木需要200多个配件，制作一口日本棺材从木材晾晒、下料、制作、包装，需要在工厂经过十几道工序，每一道都严格筛选。

　　就连车间工人的指甲盖都得是干净的，这是棺材厂老板从日本客户来访时得到的启发，“处理不好个人卫生问题的工人，也无法做出精细的棺材”。

　　如今几乎每家厂子都有自己的驻日团队，专门研究当地的文化习俗和消费动向。甚至公司新入职的新员工，前3个月都不允许上岗，让他们先学习日本的文化和礼仪。

　　也许是受到了日本匠人文化精神的影响，曹县棺材的相关人员一直在对木制棺材的重量、雕塑、外观以及织物、印刷、设计进行长期而深入的研发。

　　山东省菏泽市曹县庄寨镇德广木制品有限公司的一名员工正在准备布棺材

　　最初村里也没人愿意干这样的晦气活儿。来拉货的大货车司机看到是棺材，掉头就走，厂家的人没办法，骗着说是日本订的工艺木箱子，才让这些棺木顺利东渡。

　　现在曹县从事木材加工行业的人差不多有30万，年产值破500亿元，生意做得风生水起，随便一张征婚广告都带着8家棺材铺陪嫁。

　　网上流传的一张曹县“棺二代”征婚，嫁妆是8家“棺材铺”，据说估值700万

　　2017年12月12日，东京电视台《不可思议的世界》（ありえへん∞世界）节目组专门来山东菏泽的曹县采访。被老板停在工厂门口的保时捷惊呆了，没想到再往前走两步，还有其他六辆豪车挡路。

　　热情好客的山东人民秉持着“让你来得开心，走得体面”的服务宗旨，乐乐呵呵地成为了日本人民的临终摆渡人。

　　现在，曹县的棺材生意做到了全世界，就连电商巨头亚马逊都选择在曹县开设了跨境电商运营中心。村民都认为这是一份“喜活”，他们以对待活人的敬意和礼仪去对待往生者——毕竟每口轻轻的棺材里都是重重的人生。

　　影视服饰、汉服第一县

　　十年前，一个名叫任庆生的普通村民通过一个偶然的机会，发现致富“风口”——影楼服饰。他借钱买了电脑，开了淘宝店，在经历了几个月完全没有生意的冷淡期后，任庆生的网店终于卖出36套服饰，挣了600元钱。

　　任庆生的成功吸引村民们的效仿，村里的网店迅速增加，收入也不断扩大，2016年，仅“6·1”期间，丁楼村所在的大集镇，儿童表演服饰的销售额就突破了12个亿。如今，曹县已经成为了全国最大的影视服饰生产基地，占据了淘宝表演服饰产品70%的网络销售额。仅去年“双十一”第一天，电商销售额就超过16亿元。

　　眼下，曹县的村民并没有满足于影视服饰这一项单一的业务，2019年时，曹县又发现了汉服这一风口。从最初被业内称为“山寨货”，到努力走原创道路，走向品牌化，曹县的汉服如今又站到了风口浪尖。

　　可以毫不夸张地说，经过十几年的洗礼，曹县电商真是玩得溜溜溜。

　　目前，曹县约有汉服及上下游相关企业2000多家，原创汉服加工企业超过600家。随着2021年汉服爱好者达到近700万人的庞大规模，曹县的汉服市场销售规模恐怕将破纪录地超过100亿元。

　　难怪曹县县长说，“变化确实大，甚至有点让大家不敢相信”。曹县的“火”，其实与曹县人民嗅觉敏锐、善于接触新生事物，并且会用互联网思维有很大关系，而电商则助推了当地产业的发展。

　　最初做服装时，农民出身的店家们，为了推销布景和拍摄服，几乎跑遍了全国的照相馆。而制作棺材时，为了达到日本客户的要求，曹县的制作商会把日本客户请到厂里一个月，检查问题，直到完全合格为止。

　　从棺材到汉服，从娱乐到生死，曹县的梗里，其实带着一份成功密码——那就是认准一件事，就要把它做到极致。

　　曹县，666！

　　资料来源：人民日报、凤凰网、网易公开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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